朴正字遺稿/卷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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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一 朴正字遺稿
卷二
作者:朴泰漢
卷三

擬上萬言草一[编辑]

夫紀綱者。所以統上下者也。如心之統性情也。方今國家之病。大者其目有八。而急先之務。其綱有四。其病也。始自下而上。終自上而下。上下相因。而於是乎深且痼矣。其務也。先自上而下。後自下而上。上下相長。則於是乎大且久矣。自科擧試取之法繁。而人才成就之道壞。人才成就之道壞。而文武用舍之方淆。文武用舍之方淆。而朋黨攻擊之習盛。朋黨攻擊之習盛。而宰相維持之權失。宰相維持之權失。而聖明因循之政痼。聖明因循之政痼。而宮闈宴安之好重。宮闈宴安之好重。而本源克治之功輕。於是聖心未格而宮闈不安。宮闈不安而聖政益苟。聖政益苟而宰相之權益輕。宰相之權益輕而朋黨之禍益深。朋黨之禍益深而文武之路益紊。於是乎人才益壞而科法益亂。此所謂上下相因而深且痼者也。爲今之計。格聖心以安宮闈。奮聖政以勵宰相。課文武以消黨習。變科法以長人才。格聖心以安宮闈者。其目有二。曰克己私也。曰親賢士也。奮聖政以勵宰相者。其目有二。曰執德量。曰絶利源。課文武以消黨習。其目有二。曰

擬上萬言草二[编辑]

臣聞人有身而不諱死者。生之道也。君有國而不諱亡者。存之術也。此孝子忠臣之所用心也。而明主之所欲聞也。臣竊惟我國家昭受天命。綿歷無彊。將至于億萬年用休。而今纔三百年于玆矣。夫三百之於億萬。不足爲一會之世。國家之勢。宜昭昭若方升之陽。而顧奄奄若將入之景。有萬分頹沒之形。無一毫維繫之勢。而朝臣擧子。未甞有以垂亡之事。圖存之術。極言竭論於殿下之前者。進言奏策則細論而陳談。室處朋語則深評而極議。如泛交之相戒。憎人之潛謫。古之危治世而憂明主者。其心不如是之淺也。臣聞醫者之於人。觀其虛實而知其死生。智者之於國。亦觀其虛實而知其存亡。今使一人守室。雖恭默靜恬而盜不敢近者。其心有所憚也。若是者。不可不謂之實也。使十人守室。雖喧呼振動而盜自入者。無所畏也。若是者。亦不可不謂之虛也。臣不敢知。殿下之國虛歟實歟。公卿百官。布列於內。州府郡縣。環衛於外。由是言之。不可謂之虛。然而自宰相不任其道。㙜諫侍從不事其責而朝廷虛。自文武百官苟遷雜進而大小曹司虛。自廟堂不擇監司而藩臬虛。自銓曹不擇守令而州縣虛。自將無倚仗之材。兵乖馭撫之略而邊圉虛。自浮費盛於上下而府庫倉廩虛。自吏隷漁取蠧竊於內外而官民杼軸虛。由是言之。不可謂之實也。今夫匹夫之命。至小數也。犯一空亡。萬事都休。今國之空虛。不啻什九。則不待智者而知其亡也。匹夫猶能嗇性修德。以趍吉而避凶。况堂堂朝廷。獨不思所以祈天永命之道乎。天命高遠。人不得而知也。然國家將興。必有禎祥。國家將亡。必有妖孽。苟察其影。可見其形。况三才之變。非止妖孽而已者乎。盖自殿下卽位以來。二十年之間。山崩地震。江濁流絶。日月薄蝕。水旱風霜。星辰霧雷之異。不可殫擧。秋冬之令。或行於春夏。春夏之令。或行於秋冬。旣類暴秦之無燠。兼似衰周之無寒。凡灾咎之疊見而層出者。無非季世亡國之徵。况天命之去就。觀民心之離合。曆數之長短。視風俗之厚薄。今百姓愁苦怨咨。流離蕩析者。不知其幾千人矣。吏隷侵漁之毒急。而雞犬不得有者。十室而九矣。府庫倉廩之入煩。而田廬不得存者。十室而八矣。將帥剝割之習甚。軍士供應之役苦。而族隣不得安者。十室而七矣。監司黜陟之方乖。守令懷保之政鮮。而父母兄弟妻子不相保者。十室而六矣。是皆孰使之然哉。凡所以厲民而厚上者。其政皆出於京師。而委輸於士大夫之門者。殆將十六七矣。涌泄於市井譯胥之家者。不啻十八九矣。是以出而顧於鄕閭則常慘慘愁苦。蕭然有亂離之象。而入而視於京師則擧驕驕緩懌。憘然有昇平之意。今士大夫富貴者。至其子弟。身居華邃之屋。口厭膏粱之味。輕衣肥馬。騁乎街衢之間。妻妾婦女。被紗羅服綾錦。以宜乎寒暑之奉。而乃平居終日。無所猷爲。或飮酒博奕相追逐。蓬頭跣足以處於父母之側。婦人當門戶。而父子兄弟相丐貸。姑媳相疾怨。女婦妯娌不能相容者。家相接也。市井之徒。菱壁而居。綵帳而寢。千金之産。營及子婿。文繡珠玉。粧飭婦女。靡飮食以爭高。器皿匕箸。鋪鍮飭銀。高足之盤。可以鑑也。男子騎馬。女人乘轎。暗與士大夫爭路而莫能辨也。至於平民之子。着籍於校生。免賤之奴。登名於將官。則衣冠儼然。爲文武之士。便自尊大於鄕里。並欲抗衡於士族。嗚呼。先王之典章。至此而壞矣。生民之膏血。至此而盡矣。安得不使小民失其恒心。姦繁於侈。宄盛於窮。小而爲冦。大而爲賊。而至於滅天倫之重。絶人理之本哉。於是子焉而憎其父。奴焉而嫚其主。妾加其嫡。婦乘其夫。弑賊之變。往往出於其間。雖法律至嚴。刑戮相屬。而莫之能止也。竊偸於殘獨之戶而丐乞卽至。盜劫於盛大之村而死傷相望。以至道路害行人之命。店舍奪商旅之業。而散則爲人。行止莫辨。聚則爲盜。出沒莫測。連州跨郡。幾遍八道。流聞狼藉。遠邇相駭。其勢將恐不至於殺人于貨而已。輦轂僕隷之賤。遊食之類。甘心於市井譯胥之逸樂。而並欲下手於士大夫。往者劒契之事。至爲寒心。或邊騷乍興則人心已搖。萬一眞有風塵。此輩之禍。又不止於士大夫而已也。而朝廷執事者。不能求其懷綏之本爲圖。而乃屑屑委重於推考之任。區區申嚴於討捕之政。由是而癉惡禁邪。正風善俗。豈不難哉。夫讀聖賢之書。談道德。行仁義。進退以禮。躬儉讓以先人者。士大夫之道也。操耒耜而辛苦於田畒之中。執鞭箠抱簿書而奔走服役於街衢門庭之間者。僕隷吏胥之事也。士大夫不能行僕隷吏胥之事。僕隷吏胥不能行士大夫之道者。非其性異也。上下之名分。而尊卑之業定也。以至服用食物。亦莫不然。是以下不敢干上。卑不敢干尊。以爲國之維。此我朝之治。所以度越前代也。今上失其道。區區之名分。又不能守之。則國之不可以爲國。亦明矣。其至於是者。誠以紀綱之不振也。人皆曰紀綱。而不知其紀綱之所在也。豈亦未知何者實爲紀而何者實爲綱哉。朱子固不云乎。紀綱之所以振。則以宰執秉持而不敢失。以㙜諫補察而無所私。人主又以大公至正之心。恭己於上而照臨之。是以傳曰爲政在人。取人以身。修身以道。修道以仁。此則所謂綱紀者也。総而言之。仁者道之綱也。身者人之綱也。政則其紀也。分而言之。自修道至於爲政。莫不皆有綱紀焉。盖必上下相須。如頭目之手足。內外相依。如骨脉之皮肉也。臣甞持是說而求之今世之利病。略得其爲病之大者矣。夫國之論病者多矣。論其病之藥者亦衆矣。而其病不切於聽聞。其藥不行於上下者。持其所臣而遺其所君。見其在表。而不知其主一身之症也。故醫者不論其所主之症。則雖有對症之藥。何以信於人哉。孟子曰。詳說之。所以反說約也。臣請先論其病。而後及其藥可乎。傳曰。凡事豫則立。不豫則跲。是以敎兒於嬰孩之時。訓婦於來歸之初者。家之所以安也。反是則危。授業於童蒙之日。服勤於仕宦之始者。國之所以治也。反是則亂。庠序學校者。三代之所以用是道也。盖其法則至於周而備矣。今見於經者詳矣。其敎之也正以遠。其養之也素而密。其陟之也漸以詳。其黜之也嚴而不急。而必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所推。則此其所以家多人材之美。而國得賢才之盛也。學校之政。寄於科擧。今成均館。古之所謂太學也。四學鄕校。亦庠序之遺意也。而士未入監試之格。則內屬之四學。外屬之鄕校。旣中監試則盡屬之成均。無賢不肖之分焉。盖已非古之法矣。而四學則自古無一人處焉。鄕校則士以校生之名爲耻。寧處於寺也。寧處於書院也。不肯處於鄕校也。名爲聖人之廟。而曾不若僧之寺與一鄕賢之書院也。成均館則古之時。名公大人猶多處焉。今唯鄕曲貧士居焉。京師之儒。臨別試之期而入。圖圈點之利。以爭初試之路。滿食堂之日而去。嗟乎。今之學猶古之學也。名實之不相及。若是其遠也。且以科擧言之。明經,監試,式年取者外。別試之科。有增廣試焉。有別試焉。有庭試焉。有謁聖試焉。有春塘㙜試焉。其試無時。又有四節直赴。四學輪製。八道都會之類。各有期會。已爲令甲。取士必於是。用人必於是。於是國之所以勸士而父兄之所以訓子弟者。不出於製述講誦之業。士用於國家。子弟榮其父兄。名利賁其身而爵祿厚其家者。不出於科第之路。故子弟學言語解人事。則便耳濡目染。以爲當然。賢愚一塗。遂不可辨。其能思所以榮其父母。身爲國家之用而爲之者。能幾人哉。入而思於夜。出而謀於晝。求所以賁其身而厚其家者。靡所不用其心。滔滔者皆是矣。京師之儒。多利於製述之科。而不習乎經書。以其生於門戶閥閱之地。長於京師伶俐之所。其閱歷廣。所聞見衆。以故。掇拾以爲資。剽竊以爲能。按程式聚文字。爲應副之語。鄕曲之儒。多不能與京師之儒爭製述之科。故習講讀。以就式年之科。日夜治句讀。唯以騰於口舌而已也。故講誦之科。非無製述也。而其文多不能以成體。製述之科。亦非無講誦也。別試雖講經書。士旣得初試。乃就經書之中。掇取其試塲所常講之章而習之。只以求其粗免屈於講日。初不爲通義理長知識也。至於增廣監試則其講如兒童之爲。尤不足以習之。他科則又無講誦之勞。而省其得之之功。故尤使人爭相希冀。長其僥倖之心也。得之則自以爲平生之能事已畢。揚揚自得。以驕於親戚。以驕於鄕黨朋友。不得則戚戚焉自失。悲愁放曠。若癡若狂。甚者。巧爲指詆之言。以售忮恚之心。如唐之無名文字矣。夫士終身由於科擧之中。而或不得以老且窮者甚多。其不可以必得。亦明矣。禮義忠信之於其身。其所固有者甚大。求之甚近。得之甚易。而顧漠然不知所由。獨經營於無用之術。希望於不可必得之地。開口而引孔孟之言。下筆而說堯舜之道。而至於事君之大節。爲國之大體。則實不啻若瞽之丹靑。聾之鍾鼓也。是以敏者化而輕薄。鈍者變而麁鄙。溫和者險詖。謹厚者傲狠。若此類不可勝數。凡所以壞其心術。敗其材質者。皆出於此。往往英才大器。其心術雖不至於梏亡。而猶斲鑿而不能培。局束而不能達。以不能盡其材質之分者亦多。盖其由講誦製述之中。而常起然於得失之外。以樹立於庸夫衆人之上者鮮矣。其素養之失其道。旣若彼矣。而又於出身之後。所以勸之於初者。又不以其道。新來古風者。自有科擧以來。未之有也。蹴迫以爲戱。僇辱以爲樂。墨其面負其手。進退走蹌於階庭街路之間。甚者。跨之墻墉之上。納之溝渠之中。毁其衣冠。穢其身體。至其又甚者。必使之倒其姓名以告之。配之娼女之身。而爲淫醜之行。夫如是者。雖胡越之俗。未必有也。昔宣祖大王聞而駭之。亟命痛禁。不知復行於何時而至於今也。謁聖,春塘之試則親臨唱名。事體尤嚴。而乃使隷徒奪其袴服。裸其身體。擁而趍之咫尺之地。驅而逼之。過於罪人。急於風雨。不知此何狀也。聖上旣不能禁之。如宣祖之命。而乃令羣臣爲戱以觀之。又使登科者。爲倡優之戱於馬上。羣臣又何則焉。宋之時。登進士第者。衛士掖之以見天子。其禮貌之可謂極矣。而程子言不若使之趍進而雍容也。唐之時。主司者下階。與諸門生相向而拜。遂與之升。與公卿觀者共飮。高麗之時。其禮猶盛。其待之可謂至矣。禮。冠者拜於尊長。尊長之素不拜者亦拜。今先進之於新來。顧何異夫尊長之於冠者也。同朝相見之始。稍存禮貌。以示出身事主之重。可也。不知出此。其所戱弄而僇辱。至於此極。至於回刺之風。又有甚焉。奔走於所謂先生之門。晝不及食。夜不遑息。求通納謁。親賂僕隷。聲不敢高。步不敢舒。此又胥徒之所未甞爲也。文詞嘲謔。無所不至。而至以鄙褻之談。設爲表箋之體。則是欲濟其戱玩謔浪之私。而不自覺其陷於誣弄君上之罪者。其滅天理悖人心。又莫甚焉。不知此等始於何代。而偶創謬習。遂成古風。士長於僥倖之門。安於戱辱之塗而不知耻。雖有知耻者。旣不能免焉。而又身自爲之。夫一時之事。亦豈無善而可爲法於後者也。而善者常沒而不再傳焉。其不善者則傳之爲業。過於堂搆。守之爲典。堅於金石。遂以成俗。牢不可破。凡若是類。不可勝數。臣誠不知其何故也。文士旣如此矣。而武士則尤不知禮義廉耻之爲何名也。平居言語無人倫。行身無士大夫之風。自處甚下。人亦不復責也。無異於化外之人。其進但由騎射之藝。而未甞習乎兵謀師律勝敗之數。夫禮義廉耻。猶不知其名。兵謀師律。不習其勝敗之數。則雖勇如賁育。射如羿養。亦無所用之。况亦未必能哉。然而文以馭武而武以衛文。故武常爲客而文常爲主。於是。國之所取而用之。爲治國之具者。文臣而已。而乃其取之也。獨以勸其詩賦表策章句訓訣之能。悖戾浮薄之風。而不以勸其德行智能文學政事之本者。如彼其甚也。而其治國則不然。將以用其不勸者而不以其勸之者用之。養之於詩賦表策章句訓訣之末。悖戾浮薄之間。而求之於德行智能文學政事之中。壞之於家而始欲其修之於朝。毁之於始而乃責其全之於終。盖亦難矣。以是爭爲修餙。以取名譽者。相望於世。而閥閱子弟則朝除暮遷。歲超月擢。侍從之重。至于公卿。任諫諍論思之責。當輔理贊化之職。而惟其身在利欲之私。心無義理之公也。遂各以意見是非。言以是非好惡人。而以好惡爲同異。以同異爲親疎。而朋黨之名作。始爲私毁。終成公詆。親者各起而助之。不肖者趍而和之。又從而激之。然後朋黨之習成。是以。古之所謂朋黨。小人君子之名。而後世則率君子而雜小人者也。自古皆有之。而止於一時。故唐之牛,李。宋之朔,蜀。其始雖盛。不久而息。今國家朋黨之論則百有餘年矣。朋黨之中。又生朋黨。始名西東。東轉爲南。南分爲北。北有小大。大亡小存。小有西南。南有淸濁。西有老少。其他因時標榜者。又不足數也。國家幅員。不足以當唐宋三分之一。可謂狹矣。而京城一面。又不及幅員百分之一。而乃於其中。大家巨室。私立名字。各立門戶。至於如此。此又牛李朔蜀之所未有者。誠不可使聞於後世也。國之金石之典。家之忠孝之法。廢之而不爲恠也。獨色目議論。習熟見聞。以爲世業。然而百年之內。猶婚姻相通。往來相厚。至於近世。人情似紙。世態如棊。色目之旣分者。旣如水之益深。火之益熱。而議論之方生者。抑又甚焉。片言相忤。反目睢盱。朝之親戚。暮成秦越。昨之朋儕。今爲蠻觸。而皆以爲實見是非之公。眞得好惡之正。嗟乎。其亦不思之甚矣。若使實見是非之公而眞得好惡之正者。夫豈不知議論之爲輕而恩情之爲重也哉。盖自始至終。自卑至尊。私意之中。又是私意。於是以其所以親疎之者。爲用舍之方。而文武之官益淆。牢籠盤據者。常爲之主。而麁鄙庸劣之人。夤緣攀托以得美官者。踵相接也。今在文武之籍者。合而計之。可以萬數。而朝廷公卿侍從之臣。內外將帥之任。不過於百。而常不足於其人。廟堂當薦而無定鑑。銓曹臨政而有窘色。竊計八道之戶。少不下百餘萬。夫以八道之廣。拔用人於百餘萬之戶。而只取於士大夫之名。取於士大夫之名。而只取於科擧之目。其路固已狹矣。而於科擧之目。又取於閥閱之人。閥閱之人。又取於色目之論。而色目之論。又取於盤結之大小。援附之淺深。故朝廷之當事者。常不出於京師數三家之外。官方安得不紊。職事安得不曠。三司俱爲淸要之地。而兩司尤重。而世人視之。不如玉堂。可謂誤矣。學士大夫。皆厭兩司而安玉堂。以玉堂近爲淸閑之局。而兩司猶有啓事之責。不言之謗也。於是。位高者。借官銜之顯重。官卑者。爲進取之階梯。而皆不肯久於其職。紛紛數易。而專取孤寒疎逖。疲懦軟熟。受風旨而趍榮名者。以充其位。任朋黨搏擊之論以委其謗。擧郡縣細瑣之故以塞其責。此兩司之所以不見重於上下也。玉堂雖閑。猶復入禁闥如苦海。處省廬如樊籠。出而愁其入。入而圖其出。若使之晝夜冠帶。獻納啓沃於御榻之前。則人皆不堪之矣。使之優游養望。待遷於其家。則人皆樂之矣。是以祖宗立官之意。㙜諫則必取慷慨能言之士。今無犯顔敢諫之人矣。侍從則必資講討顧問之益。而今無文學識慮之臣矣。宰相雖尊。旣出於其中。旅進而退。隨問而對。凡大小施措。吏以故事白。唯唯唯而行。無所敢可否也。當大事則茫然不知所處。不肖者。固以私智小數計較。欲周旋而瞻前顧後。常失於自私。賢者則度之胷臆之見。决之掌握之筭。行之事有得有失。而其所謂得者。亦未必合於聖人之道。雖有合焉者。特如山濤之孫吳耳。於朝廷利害之所在。則又或不免過慮而周防。牽制而差過。失之於苟且者多矣。盖其明不足以及之。力量不足以當之。是以不能任古人之道。明先王之政。以導殿下於春秋未盛之時。以爲謹始經遠之圖。而乃其所奏陳於引見之時者。非責難之至計。而類皆流俗因循之故。啓達於請對之日者。非安危之大道。而率是偏黨抑揚之論。是以殿下之聦明睿知得於天性。仁慈英銳逈出百王。而乃願治而未知所主。臨政而不得其要。盖甞見世道之可痛。而知國勢之可憂。時發於言語敎諭之間者。出於懇惻切迫之意。而其所行未有出於安危存亡之事者。復乃狃於封內之粗安。而有悅於先代之美觀。遂以翰墨文具之末。襲太平之脩飭。而朝廷大小之政。一向頹廢。不可復振。則空言泛說。又不能爲觀聽之美矣。而且明習國事。博觀往迹。則偏黨之論。旣所深病。而流俗之言。又不足聽。乃輕視羣臣。無所親信。並與忠愛之計而不摡於心。莊直之辭而不入於耳。傲然自用。欲使聖智爲準於世。唯其言而莫敢違者。而乃與宮妾䆠官。深居九重之內。所聞者便佞之言。所見者側媚之事。於是聖心遂移好於牀笫之恩。留情於宴安之私。而不得天地大公至正之道矣。夫殿下之身。卽宮闈朝廷四方之極。而殿下之心。卽殿下之身之極也。殿下之心。苟不能得其大公至正之道。以爲極於身。則殿下之身。動容周旋。不中於禮。號令施措。不合於義。近而無以爲極於宮闈。則遠而無以爲極於朝廷四方。無以致中和之氣。成位育之功。而徒益內外之乖亂。促社稷之顚隮。而亡以慰祖宗之神靈也。臣竊危之。夫私逕之說。公行於世。臣愚聞之。竊自痛心。以爲於今明明聖后在上。寧復有是事。是無乃殿下本源之功。不足以厭中外瞻仰之情。而宮闈之化。不足以絶奸細攀緣之望。有以來黯黮之浮言。而成譊訛之竊議耶。是則固未可知者也。而且臣竊聞之。殿下爲後宮治大第。至煩聖慮於萬幾之中。果有是也。是何等細瑣之私。而得以干於大公至正之體。昔堯爲茅茨。禹卑宮室。而盡力乎溝洫。漢文帝惜百金之費。而罷露㙜之謀。古之帝王。身爲天子。而所以重民惜財。自輕宮室之奉如此。况能爲嬪妾而治第宅乎。羣臣所以望殿下者。堯與禹耳。豈謂反不及文帝也。盖殿下甞以爲此等私費。不出於有司而出於內帑之財。內帑之財。不出於民而出於奴婢之貢。是以親総出納之數。作爲冗私之用。至與經費之官。語用度之贏縮。而商財力之多寡。又親下別諭。督奴婢之貢而罪稽緩之吏。此已未能足於聽聞矣。至於頃年。訟起內司。認民爲奴。民自不認。旣决於外官。又决於京司。而殿下親决指揮。歸之內司。遂使其民累訟而有司不敢决。民情怨誹。吏隷竊歎。遠外流聞。未知信否。而誠亦有之。其傷義理害事體者。抑莫甚焉。是豈薄物細故哉。夫奴亦殿下之民也。內外府庫。亦殿下之財也。只其公私之名異耳。必欲於民之中別有奴籍。於公之中別有私物。以堂堂千乘之主。而乃近奴而遠民。厚私而薄公。示民以私。而取不韙之名者何哉。是以內司之權。不以屬於有司。而以屬於內侍之屬。使之行印。關移列邑。號令各司。而乃與外上司等。至於倚城社之勢而逞含沙之毒。則所謂外上司者。亦莫敢誰何。况諸道之下邑乎。盖此輩只知有利。不知所謂義理與事體者。豈知其所謂利之害於國哉。於是容投受托。抑勒而爲之奴者甚多。而宮家宗室。學焉而甚。利半歸於下而怨專聚於上。臣竊痛焉。以殿下之聖明。而猶有是數者。果何故哉。抑無亦是數者之外。復有臣之所不及聞者歟。臣妄竊想夫殿下於方寸之間。本源之地。不能以大公至正之道。制其私昵鄙瑣之累。是以。利常勝義。欲常勝理。以至生於其心。害於其政。發於其政。害於其事。好惡不審乎天理。而疑信不合於人情。聡明易流於小察。而號令或欠於大體。遂志銳氣厲而喜怒多不能詳順。賞僭刑濫而擧動多不能愼重。以致憎疾於親愛之極。斥戮於轉移之會。或出於一時之忿𢜀。或發於數歲之濡忍。而畢竟同歸於偏係。大抵未免於急猛。此則殿下亦甞自病其躁暴。而由是而宮闈之睽離者五六年矣。而朝廷之分背者。亦四五番矣。惟幸日月之明。非雲陰之所終蔽也。故得有四方之瞻仰。以期萬代之昭明。而獨未有雷厲於私邪之累。風飛於大小之理。以率宰相而正朝廷。是以宰相不能明進退之義。任安危之責。人心崩裂而莫能展調劑之計。羣言噂𠴲而莫能持彈壓之權。徒使其身不能安於震撼擊撞之際。不自重於頹敗潰散之中。使萬事無統。國體日輕。至於羣臣。亦不能深體上意。固安其志。進而惧僨敗之戾。退欲全公私之計。譬之天地之心。變化推遷。雨露霜雪。相尋於無窮。而非有日至之期。草木之榮達雖盛。誠無益於生成之德。而雷霆之震擊頻繁。或有傷於長育之化。故旣退。徘徊而不敢進。進亦棲遑而常思退。退者優游息偃。自占便宜。進者憂愁姑息。以度時日。蹤迹不定於門閾。氣象有似於店舍。故去就無當於義理。而行止有損於事分。於是尊卑無擔當之人。外內惟餔啜之官。而㙜諫侍從之職。半成虛位。米塩錢帛之司。盡爲樂地。是豈眞出於恬榮利之途而避權要之地。如昔之勇退者之心哉。昔之退者。皆出志尙。今之退者。率爲身謀。故昔之退者。人爭高之。今之退者。人不貴之矣。臣之所以寒心者。往者羣臣。致位旣顯矣。食祿又多矣。而爲政不平。過於激揚。擧錯不服於其心。使之蓄欝成憤。積憤成怨。怨之所發而至於排擊。排擊之所極而至於殺戮。遂至於其禍滔天。悖天理逆人心而不知恤。則此固不足言矣。而其使之至於此極者。是又誰之過歟。而乃於黨人讐怨益深之後。朝廷危敗已極之餘。皆袖手憚進。緘口畏言。獨使至尊憂勞彷徨。不知所届。此非君子見危授命之道也。乃於其間。峻於偏論者。因其勝勢。各思快其仇疾之心。不知歸於刻急之過。徒使敗局之人。皆懷不安。盖自數十年來。彼入則此危。此進則彼懼。屛息而處。重足而行。其所忌疾。殆甚敵國。而各自相汚。不肯並立。輕君臣之義而忘國家之體。徒以厥類之出入。爲其身之進退。唯自望其迭代。不可期其復合。至以科擧之得失。爲盛衰之徵驗。同多於異則欣然相慶。異衆於同則憮然相失。而甲之時。其選也多甲。乙之時。其取也多乙。觀其心而論其迹。則物色之行乎其間者。不如外人所云。亦不可知矣。故其中於科第者。非能如前輩之蓄實才養厚望而得之也。其文辭庸下。自成一體。人皆自以爲可能也。於是益不復務文學之實。而徒增僥倖之望。唯科擧之數是冀。未有科擧則幸國之有事。幸而國有事則藉其名以爲慶。謂因是事而設科也。私相傳告。時或偶中。故世以儒生科擧之信。比之於譯官勑使之聲。而猶相語而笑。不以爲羞。旣有科擧則爭攘臂而趍之。焦肝膽而爭之。童騃者爭奔。不學者並進。故擧子之多。未有甚於近世者。士平居相遇。猶拜跪相爲禮。至於科擧之日也。奔馳相爭先。將入相爭門。旣入相爭坐。周道不能通。大庭不能容。推排不相饒。蹂躙不相恤。雖遇親戚。亦無假借。至使人父子僵死。蹀血文廟之庭。至今思之。可爲痛心。夫聖人之心。殺一不辜而得天下。猶不爲也。故思天下一夫一婦不得其所。若己推而納之溝中。今旣親自驅人於死。而君臣上下。視爲細故。無所驚動。唯其科擧之行是急。使夫子而有靈。不知其心當何如也。以聖明爲何如主也。以聖明之臣爲何如人也。以聖明之朝廷爲何如世也。使其當夫子之時。臣恐臨河之歎。接淅之行。不但在於齊趙矣。士旣不務文學。無科擧則無所於寄業。遂馳騖於論議。兩人相遇則自始至終。非大夫之是非。皆朝政之得失也。未甞一言及於文字之討論。行業之講磨。誠古人所謂懵前經而不耻。談當世而解頤者也。儒疏之紛紜。而國體之虧損。亦未有甚於近世者。追呼指授。奔走承望。紛紛論國家事。甚至浮議胥動。讒言交亂。匹士而撼朝廷之權。片言而搖君臣之心。古之人。實出於憂憤激讜之意。而猶失士之自重之義。今世之士。徒以衛道扶倫之名。濟其喜事趍利之心。以爭難矯激之言。拔其偏黨朋私之身。其名雖正。顧何益於其心之外馳。其言雖是。亦何益於其身之自輕也哉。苟使一世之士。皆能讀聖賢之書。正其心而治其身。則道固不期衛而明。倫固不期扶而植矣。其與空言之無補於事而有害於義者。其損益何如哉。夫學校者。敎人之道也。聖人者。敎人之理也。聖人敎人。只是爲己。今以學校爲科擧議論之塲。了無關於其身。而中科者。前倡優而後侏儒。以謁於聖人之廟。上疏者。聚朋類喧爭難。以聚於聖人之堂。夫孔子安知所謂上疏者哉。亦安知所謂生員進士及第者哉。臣知聖人之心。必惻然以傷之矣。人有恒言。士氣者。國之元氣也。元氣之在人也。虛實固能死生之。然而人之於元氣也。敗其度而耗之。則虛而至於死。得其道而養之。則實而保其生。然則死生其人者。元氣之罪也。而虛實其元氣者人也。由是論之。今之士之至於是者。夫熟使之然哉。嗚呼。下焉而事乎上。旣其忠於前。上焉而使於下者。又失其禮於後。

擬上萬言草三[编辑]

盖臣竊甞論之。今朝廷大小之臣。閭巷韋布之士。如處傾頹之屋。風雨震蕩而左擾右攘。不知所處。如對戰爭之壘。干戈睥睨而此撕彼捱。各欲取勝。雖以聖明之量。亦未有素定之䂓模。而只姑若泛應於事務者。由今之道。而無變今之政。詩人所稱其何能淑。載胥及溺者。行將見之矣。而乃獨以黨人之出入。互謂之更化。雖其處置之間。人情之忻戚不同。言議之際。所執之是非或別。至其出治之本。爲政之體。固因循而莫之更張也。然則所稱更化者。獨黨人之論耳。曾何補於人心離合之幾。天命去就之數哉。惟我列聖深仁厚德。固結于天。天乃眷顧而扶持之。至於今日。雖民心已散。而未忍終墜厥命。及是時。一反其道。天人猶可得也。然而道不可以自反。天人不可以苟得。不深探其本。不足以反之。不百倍其功。不足以得之矣。夫君之有國。猶人之有身也。譬則士者氣也。民者血也。氣以行其血。士以治其民。然而養氣者心也。造士者君也。故心者氣血之主也。君者士民之本也。其理一也。有人於此。其氣素薄。無以通行上下。周流內外。至於耳目不利。股肱不遂。經壅絡滯而血液耗散。榮敗衛損而軀體羸削。水衰於下。火盛於上。而其心又不能自加以調攝之術。以不能保耳目之力。重股肱之用。以導其氣而滋其血。乃內縱情欲之私。而外投峻急之藥。則如是而能保其身者。未之有也。然而脉生則猶可回也。命存則猶可延也。况父母之遺體。其身不可以徒任其死而悲歎而已。父母之大病。其子不可以坐視其危而號泣而已也。必將急進溫平之劑。兼施按摩之法。以理其臟腑。通其經絡。爲起萬死回一生之計也。或輕醫師而不信。憚瞑眩而不進。而求之於膚翳皮膜之外。治之於散針零艾之間。則雖使軒歧按於前。華扁隨於後。亦無所用其技矣。爲國之道。何以異於是哉。醫有恒言。急則治其標。緩則治其本。今其標在於其本。治其本。所以治其標也。本惡乎在。天命之本在民心。民心之本在士大夫之道。士大夫之道。其本在殿下之心。是以臣竊爲殿下計。莫若修四者之道。以盡修身取人之方而已。所謂四者何道也。其一曰。正聖躬以安宮闈。其二曰。奮聖政以勵宰相。其三曰。課文武以消黨習。其四曰。變科擧以長人才。夫矯餙矜持。非所謂正也。有其本焉。急迫振動。非所謂奮也。有其要焉。月課朔射。非所以課也。有其術焉。表策去就。非所以變也。有其法焉。嚴內治以約其情。親賢士以持其志者。所謂本也。絶利源以率其公。執德量以守其信者。所謂要也。復訓導敎授之職而重其權。嚴考課黜陟之法而必其令者。所謂術也。立館學校衛之法而定其名。分學業藝能之習以專其業者。所謂變也。四者雖殊。総而言則仁而已矣。仁者。通遠近包小大。而尤切於身者也。誠願殿下由是而正其容體。順其辭令。無使內廷之處不及於外朝。燕寢之時不及於內廷。帷閤之內。猶存戒懼之儀。袵席之間。亦示嚴謹之容。無敢懈弛。無敢舒肆。使伉儷之重。常專友樂之意。接承之私。無有意愛之偏。而又至誠求助於尊卑之間。使於周旋言動。莫不因其所見者而告其失。盡其所知者而補其闕。樂聞而亟從之。卑則懸賞以勸之。但不當使之私進外事。以爲耳目耳。婦人之知。亦能見人之非。特柔弱之性。恐失恩好。順承之道。難尙正直。苟能表裏如一。終始無間。使上有姜后之戒而下有樊姬之諫。則如是而情不約者。未之有也。外則朝夕引大臣㙜諫。使納誨於左右。數召侍從之臣於便殿。使之終日在側。相與講論義利之所分。以匡闕遺之體。商搉治亂之所由。以補施措之本。而必極其所識。竭其所言。善者採而用之。過者容而受之。嘉言讜論。猶恐其不得聞也。若是而志不持者。亦未之有也。祖宗盛時。朝參常參。不廢期會。晝講夜對。惟日爲常。而又非時召對。引接便殿。或靜夜閑行。親臨直廬。雖其當日緖言之餘。不可得而聞。聞其名而想其實。則其增益聡明。輔進德業者。槩可知矣。古之賢君。起居出入。皆有所戒。至於位宁有官師之誦。而居寢有𥊍御之箴。先王又制后夫人當夕之禮。則不惟以均情於下。正名於上。上無妬忌之資。而下絶希冀之媒也。且使女無以色之事而君有利內之福。則所以一其心而無累。養其德而有常者。可謂至矣。殿下誠能從事於斯。早朝暮息。外諮內諏。忠言正論。左聚右集。浹於耳目。淪於骨髓。則其所以存之於靜。敬以直內。察之於動。義以方外。存察並行。敬義夾持。靜動相涵。內外交養。喜怒哀樂性情之德。日造於廣大精微高明中庸之域者。自有所不能已矣。如是然後。宮闈之間。觀感相得。上而中殿益懋肅雝之道。以盡慈愛之理。下而東宮亦致孝敬之樂。以爲久遠之本。至於嬪御之位。䆠侍之屬。莫不兢兢勉善。慄慄奉職。莫有私邪敢下於其間。各遂位育之樂。永享和平之福矣。是則關雎之治。自內發外。鳲鳩之化。由近及遠。而實爲億萬年無疆之休矣。詩云刑于寡妻。至于兄弟。以御于家邦。此之謂也。由是而君臣相誓。涕泣相勵。必使政令之發。必恢於公道。公道之行。必先於私財。亟罷內司之名。以爲有司之權。並歸諸宮之入。以絶私人之弊。無或係戀。無或留難。使匪頒之惠。取諸正供之餘。好用之式。出於經費之剩。推之以至於萬事。雖細必謹。雖遠不遺。而凡其所用或出於冗濫。所令或出於過誤。則令羣有司各執其職以諫。而無使姦人得乘其間。以有臣下操持之譖。君上牽制之毁。夫上之所爲政。一出於公。如是而下其有不率者乎。又持此之心。堅如山岳。行此之事。恒如日月。體厚重不遷之德。持悠久不息之功。而尤致力於宰相之用。用之旣得一代之望。則信之必篤。禮之必誠。責之必重。任之必專。或語言過誤。事爲差謬則從容勉戒。以歸於正。必使肝膽相照。無有所隱。始終相與。無有所貳。夫上之所爲政。一出於信。如是而下其有不盡心者乎。盖內需之司。雖祖宗所設。而使吏曹掌其權。則是乃周官內府之意。盖不專爲私帑也。行印始於權奸納媚之日。而明宗罷之。列聖之意。猗歟公矣。仰惟祖宗。雖因時而享太平之福。然猶以身爲率。不敢忘亡者。固已至矣。若易地而處於危亂之世。則其復以身爲率。求以圖存者。寧有極哉。今以明宗所以罷內司行印之意。推祖宗所以必使吏曹掌其權之心。則其必革去於今日。以身爲四方先者。臣知其無所疑矣。夫祖宗之意。苟可以爲國家萬世之業者。雖禮樂刑政之大。尙願子孫更張以新之。况區區私帑之財。守之而不知變者。豈祖宗之心哉。且祖宗之法。其美條良制。廢而不行者衆矣。閑司冗官。革而不置者亦多矣。由是觀之。則內需司之宜罷而不得罷者。豈專爲祖宗所設而然哉。其私利其有而重惜之者。亦明矣。此臣之惓惓以此爲絶利之源者也。是豈爲區區之內帑哉。或者以爲唐德宗之庸主。而罷內盈之庫。是不足多也。是大不然。使德宗守此心而不變。推此心而不窮。得賢相而委任。則治化之盛。可立而待也。寧有危亂之禍哉。今羞德宗末年之昏。幷與其始初淸明之政而廢之。則非所以擇善之意也。自昔人君不恒其德而敗。如德宗者何限。此又臣之所以願殿下之執德也。且宮中府中。俱爲一體者。三代之所以興也。故宰相者。維持綱紀於中。以正上下者也。若古之伊,傅,周,召之爲相。則不可尙已。雖以後世言之。褚遂良爭建后之議。而李沆焚立妃之詔。申屠嘉以府檄而坐召近臣。韓琦以空敕而擅逐內侍。此四人之得君。雖幸不幸異焉。要皆得宮府之體。而不失綱紀之權也。我祖宗倚任大臣。如家人父子。絶皮毛之禮而寘心腹之親。使得以行其權。故黃喜之庭責六卿。至今以爲美談。殿下誠能以身爲率。快掃因循之習。莫不以廓然大公爲主。而深君臣之交。重宰相之權。以一宮府之體。使國人皆知聖明必出於奮發振作之意。則宰相當讀書以明理。屈己以下士。正身以率物。任道以事君。致其誠而無所顧慮。盡其知而無所蓄縮。振綱提紀。以秉持於中。然後羣臣皆得以洗濯其心。以去苟安之習。和協於義。以絶自私之風。莫不自新其身。各盡其職。雖有姦諛巧佞。亦莫不易慮革面。息其邪謀。皆爲可用之才矣。傳曰。君仁莫不仁。君義莫不義。此之謂也。由是而任人。以爲儲養之具。旣爲堂上者及方出入三司者。除見任實職者外。盡差四學及近邑敎授訓導之官。外以備內之闕。內以代外之任。迭相出入。如相遆然。而要使厨傳以便於出入。而職業不廢於內外。其餘分差於諸道。不足則擇於未出身者而補之。堂上則稱使。元有職則稱兼。未有職則稱守。內則處之四學。外則處之於鄕校。屬之於議政府。而兼之四書。以大其本。專之一經。以精其業。通之綱目。以明其識。佐之周程張朱之書。以廣其知。習之射御。以備其緩急。▣之德業事務。以成其材。厚之廩給。以足其用。優之由假。以通其私情。詢之經義。策之治道。以驗其學。觀之生徒成就。以考其績。而兼総武士之敎。主忠義廉耻之書。以正其習。分謀略騎射之試。以專其能。其有文通六經。學術高明。武貫兩藝。行義具備者。不次而用之。使文武進退興廢之數必由於此。而親疎愛憎之情。攀緣附託之逕。永絶於其間。則上嚴朝廷之勸課。下憚生徒之矜式。旁畏郡邑之議論。而且內無室家宴安之私。外無簿書米塩之擾。可以專意於讀書。致力於授業。斅學相長。師徒並進。其用於朝廷也。自能以禮自制。以義相容。和而不同。異而不貳。循是道也而行之不疑。則朋黨之習。不期消而自消矣。或者必疑新進文官。不可以廢三舘之仕也。堂上之臣。不可以差敎授之任也。年紀旣多者。不可以當學業之責。是有不然者矣。昔唐宋之時。始出身者。皆歷試州縣簿丞之任。然後進於京師。爲淸官要職。其意可謂切矣。盖未有優游於淸閑之局。而登庸於顯要之任。如我國之人者。且祖宗所以設敎授訓導之官者。豈必不使三司四舘之士通用均差哉。而用事者。牽於顔面之私。制於形勢之塗。遂獨以寒鄕孤蹤。苟充而遣之。朝廷不復收錄。而郡縣諸生。不復尊重。於是職不擧而名遂廢。今不重其官。無以行其法。京之人門戶雖貴。堂上官雖尊。爲國家屈其身。固未爲不可。况其身未爲屈。而且將因此而自爲國家之實用。則豈不賢於安坐其家。虛帶冗啣而來素餐之誚哉。且朝廷用人。不以年而以才。才苟無實。年雖多奚用。失敎於年少之日者。固已失之於前矣。若復以年之多而不敎於後。則孟子所謂七年之病。求三年之艾。苟爲不蓄。終身不得者。殆近之矣。且今科塲之士。治擧業以至于五六十歲者甚多。何獨於此而難之哉。昔衛武公貴爲諸侯。年踰大耋。而猶作抑戒以自儆。以求䂓諫於國。今殿下之臣。其敢自安耶。朱子論小學大學之道。而或者疑之。以爲年之旣長者。欲從事於小學。則恐其不免於扞格而不勝。勤苦而難成也。朱子答之以敬之道矣。其言曰。歲月之已逝者則固不可追。若其工夫之次第則豈不可復補也。不幸過時而後學者。誠能從事於此。以進乎大。而不害兼補乎其小。若徒歸咎於旣往。而所以補之於後者。又不能以自力。則吾見其扞格勤苦日有甚焉。而身心顚倒。眩瞀迷忒。將無以爲致知力行之地矣。况欲及乎天下國家也哉。此臣之所以斷然爲是說而不疑也。由是而造士。以盡成就之實。極選朝臣之有德望文學者二人。爲大提學以領之。爲大司成以副之。以総京師各道之士。而京師之士。生員進士則處於成均館。幼學則處於其所居部之學。外則處於其邑之鄕校。復修五衛之法。其所居皆有定所。外則立五衛之廳於鄕校之傍。應就武擧者處於其中。其勸課之名。考試之法。皆同文武之臣。而取其優等者。以赴式年之科。不由於此。不許其進也。停別試製述之科。以杜僥倖之門。禁疏章議論之習。以守素履之分。館學鄕校之士。以鄕射之法習射於五衛。而其學業不實。終不可成者。仍歸之五衛。以就武擧。其有志業高尙。不肯赴擧。學術醇全。不事一藝者。羣擧衆選。待以非常之禮。不次之位。由是道也。守之不變。則人材不期長而自長矣。議者必疑國家有慶。不可以徒過。取人之路。不可以他求。五衛久廢之法。不可以猝復。歷代遵行之䂓。不可以遽廢。一世久安之習。不可以猝變也。是又有不然者矣。夫有國者。自古有慶。未有科擧時。顧何所稱其慶耶。赦罪於國。加恩於朝者。亦非先王之意。况欲稱宗祊之慶。而事無用之科。以敗一代之人材者。豈宗祊之福哉。且以文武之法。其終也不能無弊。况科擧者。隋唐之制也。其流害之極。必然之理也。然而文武之政。已廢於六國之時。而隋唐之法。能行於百世之後。豈隋唐之法。賢於文武之政歟。嗟呼。隋唐之主。能廢歷朝之美政。而創一代之法。後世雖有明君哲辟。不能罷隋唐之謬制而復回商周之盛。則是不但有愧於商周之世。抑亦不及於隋唐之君矣。今雖不能盡復古道。獨不可以就其方行之法。斟酌其利病而去取之乎。且祖宗之典。固主式年之試。而小小製述。特爲勸課之一事。非如今之必爲應得之名也。今但擧此而損益之耳。有何難哉。昔元魏之時。方尙武功。貴遊子弟。不以講學爲意。而其君得凉之索敞。使之爲博士十有餘年。敞勤於誘導。肅而有禮。貴遊嚴憚。多所成立。夫醜虜之主。固不可上比於聖明。而堂堂聖朝。搢紳之士。非若亡國之俘。章甫之生。生且長於禮義之邦則非若夷狄之人也。科擧之害。議論之弊。雖非盛世之治。非若弓馬之麄悍而已也。誠如或者之疑。是弓馬之俗。勝於科擧論議之風。夷狄之子弟。勝於禮義之章甫。亡國之俘。勝於聖朝之搢紳。而聖明之所以任人而取士者。又不如夷狄之君也。其卑聖主輕具僚而薄當世之士。不亦甚乎。此又臣之斷然以爲說而不疑也。

文臣講述。敎官擇差之法。[编辑]

今宜申嚴文臣講習之䂓。復諸道敎授之官。夫文官無定數。而朝廷之官有常員。當擇其能文學有風力及曉事務者。以充其員。使於仕隙。讀書作文。讀書。則四書則通之。五經則分之。三年則可熟。三年之後。輪日殿講。以次而畢。或大臣與館閣堂上會于玉堂。或難古人義理。或問當今政務。使之各具一通。又考察其行實。奏其優者。以備柄用。自上或施賞。作文則申明月課之制。而唯存表箋詔誥四體。員外餘者。自堂下三品至參下官分差三館者。無論能不能。盡差諸道敎授。牧府郡縣。以其原品。同品則以其座次。專其任以重其權。不屬本道。直屬於太學。勸課用舍。一依右例。而淸選要任。不可以閥閱寒微而有所異同也。處於鄕校。聚其鄕之士以訓之。通四書而分一經。如文臣之例。凡言分者。非獨取一經而盡廢其餘也。謂專治其一以精其工云爾。不可不盡讀餘經以識大旨也。文臣不足。則以蔭官儒士之素以名行稱者補之。亦許與文臣同其用也。文臣則不擇能不能。而蔭官儒生。獨擇有名行者。何也。國俗重文官久矣。雖不能者。鄕曲之士或重之。其人亦因此自重其身。則前雖不能而後可能也。且爲廣其沉滯之路也。至於儒士蔭官。則鄕曲之士或輕之。其不能者。尤或侮之。故必擇其爲世所重者爲之也。家門之子。易進故驕。鄕曲之人。難拔而困。人才不甚相遠。豈家門有而鄕曲擧無哉。勢有所壓。名有所局也。今訓導之任。目前之覊旅。棲屑有所不免。則家門之子。必所不喜。而所以抑其氣而長其志則多矣。日後之公卿侍從。皆由是出則鄕曲之人。必多興起。所以奮其業而致其材者必大矣。凡驕人者。皆廢而不用。或以其勢。或以其名。或以其才。勿論京師鄕曲。貴賤之人。皆在此論。持是道不變。敦厚遜讓之風。可復致矣。

文武課試之制[编辑]

一。各以所願學。專習一經。以爲終身受用之業。詩,書,易,春秋四傳,儀禮,周禮。

一。四書則兼通不分。

一。史記則綱目。

一。周程張朱之書。傍通不遺。

一。明於儀禮者爲上。明於春秋四傳者爲次。明於易者又次之。明於書者又次之。明於周禮者又次之。明於詩者又次之。

一。餘五經。亦盡讀過。以通大意。

一。其中有盡習六經者爲醇儒。用之以不次之位。

一。先讀大學。次讀論語。次讀孟子。次讀中庸。然後及所習之經。

一。讀書必主心明義理。身體言語。毋徒爲口讀講說之習。

一。四學敎授處於四學。各邑敎授處於鄕校。

一。敎授晨興衣冠。受諸生禮。各邑敎授則率諸生。先謁廟庭如禮。

一。諸生之禮。略存尙齒尙業之意。年長於敎授十年以上。及通四書一經。論義理無礙。行義兼備者。延之堂上。相與答拜。其餘皆拜於庭。敎授答揖於堂上。庶孽平民則通其所業。然後答揖於堂上。

一。我國最以門地名分爲重。不可失也。庶孽,中人,平民之類則只許赴武試。旣盡習其業。而望實不可掩。然後雖將帥亦可爲之。如是過三世則方許與士族同赴文試。

一。已中武科者。各於其邑。從自願處於武學堂。或於其家。習孝經論語。又分所能。或學孫吳太公諸書及古來智將事迹。或習騎射諸藝及古今勇士事迹。

一。每月吉。議政府關問敎授訓導。前月所讀何書。所看史何卷。有所論著與否。或於其所讀書中。標出數三事以難之。使之答問。以觀其所見所學。考其優劣上下。以聞于上。

一。敎授訓導。每月望至武學堂。聚其所習武士。論其所讀書。各令記其所言。又試其技藝。錄其分數。以上于議政府。政府下于兵曹。

一。每三年。議政府集所考敎授訓導之績。其有學術通明。文辭正當。累在高等者。不限數。聚之政府。輪日講論其所讀經義及史冊往事前所不問者。各成文字以上之。定其次第。下于吏曹。大者不次超用。其次各隨其材。以備三司及各司州縣之用。

一。見識高明。行業修備者。雖不三年用之。學術不至於通明。文辭未至於正當。則勿限年以期成就。

一。旣以士族爲名。則勿論京鄕門戶。通融用之。

一。或讀書不實。持身不謹。敎授不勤者。一犯之則罰一假。再犯之則罰二假。三犯之則削職永廢。

一。兵曹以所上武士之績。每三年聚其人于京師。重試考之高等者。不次用之。其次各隨其材調用。其所考不實則退送之。更使習之。其敎授訓導。罰一假。

一。敎授訓導廩料一月。三品四品則三石。五品六品則二石。七品以下則一石。皆以大同儲置米劃給。不設大同處。以會付耗糓充給。歲凶則各减一石。使喚則以校奴二十以下者。輪番爲之。一番多不過三名。少不過二名。少則雖一人可也。使不出其邑。

一。四學訓導則以三品爲式。頒其品之祿。使之處於學如鄕校。

一。一年再度給一月之在家假。往來皆報于議政府。使之往來。其家有父母者。附其近處敎授。由假加二月。

一。歸家時所業。亦如儀錄上。而减半等。

一。敎授將歸家。授諸生後月之業。使之溫習。旣歸任考試。

一。敎授每日食後。與諸生依鄕射禮習射。而諸生多則每日各九人。以三耦而進。隨其人數而布侯。與習武事者同。

一。每月朔望。敎授率諸生焚香後。敎授當中而坐。諸生序齒。東西相向而坐。平民及庶孽習武事者。別爲浮階與階等。亦東西相向。依鄕飮酒禮行之。

一。近邑敎授差京官。承召而來者。驛給一騎。官給一卜。而卜則以會减其刷價。除各官茶啖之䂓。或以時物數器則許之。厨供一從簡約。以除各官之弊。

一。讀書法同文臣。

一。習武事者。其法亦同武臣。

一。讀書不勤。雖勤而性不近。不可成材者。使之習武事如其法。

一。東齋年三十以上者居之。西齋。三十以下者居之。下齋一邊庶孽居之。一邊平民居之。

一。立一科條。各於齋中。書之壁上以遵行。而一違則自中施以面責之罰。再犯則告敎授出其齋。處於他齋。居他齋後三犯則敎授撻而敎之。四犯則黜之。

一。訓導以諸生一年之業。所讀經傳及所論難著述者。上于大司成。轉備睿覽。

一。每三年。以其被選者聚于京師。大司成與之講書。試問義理治道。以備睿覽。別其等第。下于吏曹。上者直出六品。其次初授職。下者留之太學更習。不限日月。俟進錄用。

一。大司成於論講之際。略存伐異護黨之心。失其公平。吏曹用訓導及入格者又如此。則隨其覺發。各別重罪。永廢仕䆠。

一。江原慶尙之士。屬之東學。忠淸全羅之士。屬之南學。京畿咸鏡之士。屬之中學。平安黃海之士。屬之西學。來京則各就其所屬之學

一。四學之士。每月分半。輪處他學。無不處之學。以熟其面目。合其志業。且以絶甘陵萬一之弊。

一。五衛則勿分所居之部。只以所同名號相合。

一。館中亦分四部。各處立東西南中四齋。而每月輪分共處。如四學之法。四學之士。入館則各從其學。

一。文武之士。皆伍伍成隊如軍法。每隊以年最長者領之。

一。武試。主謀略者敎兵書。尙勇力者習騎射。

一。入四學者。二十日居學。專習經書。五日直五衛兼習射御。五日歸家。

一。五衛技藝。十次優等者。族親衛忠順衛則授東班正職。其餘西班正職。

一。技藝五次優等者。啓禀賜熟馬。

一。別侍衛居鄕者。上下時。自各官草料。給一匹馬遆送。

一。賜馬之恩。專在無用之處。盡除之。只於武士試藝用之。草料之法。外方不勝支當。盖以上司名。則皆成草料帖以給。故今依大典所載施行。其外州縣。切勿擧行。別侍衛依軍官例施行。

復五衛之制[编辑]

五衛之法。一代之美制也。其維繫人心。尊大國體者。殆無異於古之宗子之法。而士大夫苟安之習甚。自私之勢勝。遂一廢而不可復矣。今若欲復之。則必羣驚衆駭。以爲大軍之籍。此不過煩一紙敎諭。曉以同於文臣。異於行伍之下卒者。而自曉然矣。况文士之武事。同屬於五衛。寧有彼此之間哉。特朝廷用之。有緩急輕重之別耳。且就其一身利害言之。武藝無不習之於平日。則使其不幸而一朝禦侮。執其藝以從。子弟扈衛於君。父兄護視於家。以盡忠孝之美。其與倉黃奔竄。失公私之義。而或就屠戮之禍者。豈可同日而語哉。且使文武之士。常以其衛之名。各相稱號。平常之時。不忘其本。急難之際。不迷其屬。則不惟隊伍自整。公不亂次。情意相親。私不負難。亦於其身。名正義順。賢於少受書房之稱。老假生員之號者。遠矣。

宗室文武官子弟。各以其號稱之。如金忠翊,李忠義,趙忠順之類。豈不賢於書房之稱。且使人明知其某屬。自不敢忘其所職。可以自勵衛上之責矣。

各司書吏。定其額數。譯學之類。又定其額數。然後名無所屬者。盡歸之五衛。以代外方之兵。開入仕之路。不肯入者。永勿許有所屬。倍役於他人。則皆願入矣。武寓於文。兵寓於民。

四學五衛。相爲表裏。

五衛名目[编辑]

義興衛甲士一萬四千八百員補充隊

龍驤衛別侍衛武科出身○一千五百員隊卒三千員

虎賁衛族親衛宗姓袒免以上。異姓緦麻以上。王妃緦麻以上。世子嬪期親。先王先妃親同。親軍衛四十員○永安道人南北各二十彭排五千員

忠佐衛忠義衛功臣子孫妾子孫承重者忠贊衛原從功臣及子孫破敵衛

忠武衛忠順衛異姓緦外六寸以上。親王妃緦外五寸以上。親先王先后親同。東班六品以上。西班四品以上。曾經實職顯官。文武科出身。生員進士。有蔭子孫壻弟姪屬。正兵壯勇衛六百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