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行道地經/卷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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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行道地經卷第二[编辑]

西晉三藏竺法護譯

慈品第六[编辑]

賈人行曠野,飢渴於厄道,導師救護之,將至水果處。
以無為之道,消滅諸垢毒,積安得等心,稽首佛世尊。
本船在巨海,向魚摩竭口,其船入魚腹,發慈以濟之。
向沒之頃間,度人及珍寶,知無數百千,終始之苦樂;
超越諸先聖,其德如太山,道智踰日光,奉願稽首慧。

修行道者當棄瞋恚,常奉慈心;或有行者但口發願令眾生安,不曉何緣救濟使安?雖有此言柔軟安隱,不為慈心平等定故。修行道者莫為口慈,或修行者發意念慈,欲安一切眾生之類,有此慈心亦為佳耳,非是道德具足之慈也!欲行大道,莫興此慈。於是頌曰:

設使學道士,心口言念慈,則自尠安隱,亦獲薄福祐。
譬如師治箭,失墮火燒之,安能使其箭,成就而可用。

修行道地,建大弘慈,當何行之?設修行者在於暑熱,求處清涼然後安隱;在氷寒處,求至溫暖然乃安隱;如飢得食,如渴得飲;如行遠路疲極甚困,而得車乘然後安隱;如見住立而得安坐;如疲極者得臥安隱;如人裸形得衣弊蓋;如身有垢沐浴澡洗,心大忻歡隱定寂然。若干種苦各得所便,身志踊躍得諸安故,執心不亂所可愛敬,親親恩愛父母、兄弟、妻子、親屬、朋友、知識,皆令安隱;一切眾生諸苦惱者,亦復如我身得安隱,十方人民悉令度脫身心得安,欲使二親宗族中外,悉令安隱。次念凡人等加以慈,普及怨家無差特心,皆令得度如我身安。設使前念十方人民,中念怨家其心儻亂,初始之心不能頓等怨家及友中間之人者,當作是觀:我所懷結憎於怨家,此心已過今已棄捨,更甚愛之念如父母及身妻子,亦如宗親敬之如是,不復懷恨。察其本源五道生死,或作父母、家室、妻子、兄弟、朋友,但其久遠不復識念,以是之故不當懷怨。於是頌曰:

當發行慈心,念怨如善友,展轉在生死,悉曾為親族。
譬如樹生華,轉成果無異,父母妻子友,宗親亦如是。

修行道者心自念言:「假使瞋恚向於他人,則為自侵也!如木出火還自燒身;若如芭蕉,生實便枯,如騾懷駒,還自危身。吾亦如是,設懷瞋恚自侵猶然。有起瞋恚向他人者,儻用此罪,墮於蛇虺或入惡道。」諦觀如是,不當懷惡,若憎於人當發慈哀。於是頌曰:

其有從瞋恚,怨害向他人,後生墮蛇虺,或作殘賊獸。
譬如竹樹劈,芭蕉騾懷妊,還害亦如是,故當發慈心。

其修道者當行等慈,父母、妻子、兄弟、朋友及與怨家,無遠無近,等無憎愛,及於十方無量世界,普以慈向未曾增減。有如此行乃應為慈。於是頌曰:

其行慈心者,等意無憎愛,不問於遠近,乃應為大慈。
等心行大哀,乃至三界人,行慈如是者,其德踰梵天。

其修道者成具慈心,火所不燒,刀刃不害,毒亦不行,眾邪不得便。於是頌曰:

刀刃不能害,縣官及大怨,邪鬼諸羅剎,蛇虺雷霹靂,
師子并象虎,及餘諸害獸,一切不敢近,無能中傷者。

修道習慈行當如是。夜寐安隱,寤已歡然,天人宿護未曾惡夢,顏色和悅衣食不乏。生於梵天所在之處,常端正好,眼目白黑分明,身體柔軟少於疾病,而得長壽諸天恭敬;所趣得道佛所稱歎,消於塵勞逮不退轉,以獲安隱至無餘界,而得寂度皆由慈心。於是頌曰:

其有行慈者,端正衣食豐,眾人皆宗仰,長壽明如日。
臥覺行止安,神天悉擁護,生梵諸天敬,世尊所稱歎。

是故修道當行慈心。於是頌曰:

其行慈心向一切,除諸瞋害是謂慈,今吾已現眾德本,觀察佛經而抄說。

修行道地經除恐怖品第七[编辑]

諸所當覺了,分別悉解之,覩諸過去佛,明達為若斯。
用正等覺故,是故號為佛,明智及天龍,莫不歸命奉。
教化諸部界,除去眾瑕穢,化惡窈冥者,令心獲光明,
得安脫諸苦,除去眾恐怖,願稽首彼佛,歸命於最勝。
佛降於不調,象吼如雷震,秉志聲普聞,悉出永蒙度。
愚癡而自恣,奔走如暴雨,象名為檀鉢,以制伏貢高,
及諸龍神王,懷毒眼出火,佛以善化救,其身常寂然。
解脫而無礙,今吾願稽首,歸命寂然勝,世尊之足下。
覩魔懷恚毒,變化普為火,戴山齎兵仗,持刀及矛戟,
蛇虺擎大樹,欲來危世尊,諸鬼神普至,不懼亦不懅。
其毛如錐刀,周匝而圍繞,計數甚眾多,不以為恐畏,
亦未曾驚疑,而無諸愚癡,已棄諸畏難,願歸命最勝。

其行道者,若在閑居及於屏處,儻懷恐怖,衣毛為竪,當念如來功德之善,形像顏貌及法眾僧,思其戒禁分別解空,知為六分、十二因緣,奉行慈哀。假使恐怖,若念此事,無所復畏。於是頌曰:

或以恐怖而躄地,不能自正立於法,教令堅住持戒法,如風吹山不能動。
譬如彼蜂採花味,吾抄諸經亦如是,其文甚少所安多,欲除恐怖故講是。

修行道地經分別相品第八[编辑]

本失於寶珠,墮之于大海,即時執取器,耗海求珠寶。
精進不以懈,執心而不移,海神見如此,即出珠還之。
適興此方便,休息意天王,超至大寶山,不以為懈惓。
能究竟本無,稽首無所著,所願而不轉,歸命禮最勝。
如龍王蟠結,端坐亦如是,求道以精進,大力起得佛。
獨步於七日,能忍化女人,稽首彼至尊,信見而不轉。

其行道者,心設自念:「在於生死不可稱計,習婬、怒、癡已來甚久,人命既短又復懈怠,安能一生除盡諸瑕乎?」若有此念,當作是觀:譬如故舍初無居者,若干之歲冥不燃燈,執火而入冥即消索也!雖為久習塵垢眾毒,以有智慧諸瑕則滅。所以者何?智慧力強愚癡劣故。於是頌曰:

欲求道義莫懈怠,以得法利離衰耗,承佛光明之智慧,除婬怒癡悉永盡。

誰能奉斯順道如是?唯有信者、精進、智慧,無諂有志,爾乃順行。何謂為信?見知萬物皆歸無常,所可受身悉為憂苦,三界悉空,一切諸法計皆無我,解如此者是謂為信。於是頌曰:

其行修道者,計知世不安,萬物盡非常,其受身皆苦。
三界悉為空,一切法無我,所在能受行,是故謂有信。
設有吾我想,則為顛倒人,能解了悉空,即當知是佛。
獲致甘露道,覺了如是者,無有能動搖,此乃謂為信。

修行道者,何謂精進?假使行者專精空無,心不捨離,是謂精進。設野火燒稍來近座,并燒衣服上及首目,心當念言:「火燒我頭,正使燋燃骨肉皮肌,令我身死終不捨行。所以者何?雖燒吾身為不足言,其內體中婬、怒、癡火,展轉生死三惡道中,燒我身來無央數世,未得究竟至於道德;雖燒一身不足為救,但當力濟婬、怒、癡火,已得滅度不復退還,已無有身,則無內外諸火之患。此婬、怒、癡不可輕滅,譬如以糠欲消銅鐵,終不能也!」執心堅強一切方便,乃可除盡婬、怒、癡病。於是頌曰:

其有專精於道德,當爾之時莫惜身,譬如有象洗其身,沐浴適淨復臥土。
假使急厄來及已,雷電霹靂不以驚,譬如萎華人不惜,捐棄塵勞當如是。

修行道者,何謂智慧?曉了寂定時,知當觀時,知察慧時,知受法時,了知定意正受之時,亦知遲疾從定起時;分別己心所有善惡,譬如良醫知腹中病也!當制其心莫令放恣,譬如健象墜向溝井,將養之者,以御抑之,不令墮落,修行道者制斷外著,亦當如是。知心因緣,諸想所奉,譬如明者知食所便,又如宰人知君主意,所嗜可否也!了知方便,一切解脫,進止所趣,猶如金師別金好醜。

設行道者離於明智,不了道趣心懷恐懼,以是為非,以非為是,則不成慧;其行道者設得一禪至第二禪,則自畏懼謂為失禪,不知轉寂也!心自念言:「咄哉!迷設。」本有善應,而念反失,心便移走也!在歡喜悅離於定意,則自限心而不得前,懷疑如此便為失禪,謂成不成,謂不成為成。云何了知禪定之意?專心秉志入第一禪心在滅定,適作是行入第二禪。所以迷者,久習俗事,未知正諦及諸漏盡,用不了諦,志在所漏故也!求第二禪不能制心,則不具禪,是故行者當知此非也!設行者明,不作是迷,則不失禪,斯謂智慧。於是頌曰:

假使曉了身諸法,則知其意所歸趣,方便制止心所趣,譬如鐵鉤調白象。
其有明了解定意,分別寂觀亦如是,常以智慧無猶豫,住於道德如法教。

修行道者云何不邪?謂不諛諂,其心質直,專精行道,敦信守誠。設使在行而不為行,諸所塵勞不可之事,悉向法師說其瑕疹。譬如病者而有疾苦,悉當為醫至誠說之。法師觀察行者志意,應所乏短為其說法。於是頌曰:

行者懷質直,其心無諛諂,承受法師教,斷諸塵勞垢,
安隱善清淨,專精勤修道,奉經如佛教,遵法猶戰鬪。

假使行者情欲熾盛,為說人身不淨之法。有三品教:一曰身骨如鎖,支拄相連;二曰適受法教,便觀頭骨;三曰已了是觀,復察額上,係心著頭。

假使瞋怒而熾多者,為說慈心,慈有四品:一曰父母宗親,二曰中間之人無大親踈,三曰凡人眾庶,四曰以得是行等施慈心。護於怨家仁心具足,則除九惱及與橫瞋。分別此義,雖有親厚則遠離之。何謂九惱而橫瞋者?一曰心自念言:「此人本曾侵抂我。」二曰:「此人後儻侵我。」三曰:「今復欺我。」四曰:「過去之時,抂我親友。」五曰:「後儻復侵我親友。」六曰:「於今現復欺我親友。」七曰:「其人前時敬我怨家。」八曰:「後儻復敬。」九曰:「於今現復敬之。」雖有是心悉當棄捨。何能令人不侵己身?但當自守不侵人耳!是我宿罪不善之報,致此惡果也!吾親友本亦有罪,故致此患也!及吾怨家素與彼人宿舊親親,又有福德令人敬耳!三品九惱不足懷恨。

何謂橫瞋?未曾相見,見便恚之。即當思惟:「此人未曾侵抂我身,今亦無過復且無失,何故懷惡視他人乎!其發惡心橫加於人,還自受罪,譬如向風揚塵還自坌身也!」修行道者不能滅恚令不起者,此輩之人不入道品,如坏盛水不能致遠也!能制恚者如水澆火,則無所害,是應修行入於道律;以是之故雖遭苦惱,刀鋸截身,莫起瞋恚,如燒枯樹無有恨心,況復瞋恚向精神者!於是頌曰:

等觀於己身,凡人怨無異,棄捐諸九惱,立志不橫瞋。
制心不懷恨,如枯樹無恚,修行道地者,如是無瑕穢。

修行道者設多愚癡,當觀十二因緣分別了之;從生因緣而有老死,設不來生則無終始。於是頌曰:

不癡則無生,已除老死患,覩本無有始,何從致衰盡?
原因六情興,多亂故致癡,從癡有結網,轉成愚冥癡。

修行道者設多想念,則為解說出入數息,喘息已定,意寂無求。於是頌曰:

數息求止及相隨,覩正諦想心便止,本性淨者奉如是,獨坐多想不成行。

修行道者設多憍慢,為說此義:人有三慢,一曰言我不如某,二曰某與我等,三曰我勝於某。有念是者,為懷自大,當作此計:城外塜間,棄捐骨鎖,頭身異處,無有血脈,皮肉消爛,當往觀此貧富、貴賤、男女、大小、端正、醜陋,枯骨正等,有何殊別?本末終時,肉衣、皮裹、血潤、筋束,衣服、香花、瓔珞其身,譬如幻化巧風所合,因心意識周旋而行,至於城郭、國邑、聚落,出入進止。作是觀已,無有憍慢。本無觀者見於塜間及一切人,等而無異。於是頌曰:

其有豪富貴,乘駕出城遊,及散棄塜間,計之等無異。
閑居處樹下,若有作是觀,執心而行道,慢火不能燒。

法師說經,觀察人情,凡十九輩。以何了知?分別塵勞,爾乃知之。何謂十九?一曰貪婬,二曰瞋恚,三曰愚癡,四曰婬怒,五曰婬癡,六曰癡恚,七曰婬怒愚癡,八曰口清意婬,九曰言柔心剛,十曰口慧心癡,十一者言美而懷三毒,十二者言麁心和,十三者惡口心剛,十四者言麁心癡,十五者口麁而懷三毒,十六者口癡心婬,十七者口癡懷怒,十八者心口俱癡,十九者口癡心懷三毒。於是頌曰:

其有婬怒癡,合此為三毒,兩兩而雜錯,計便復有四;
口柔復有四,口癡言癡四,世尊之所說,人情十九種。

何而知人有貪婬相?文飾自喜調戲性急,志操怱怱性如獼猴而多忘誤,智詐淺薄無有遠慮,舉動所為不顧前後,造作不要多事恐怖,多言喜啼易詐易伏,安隱易解不耐勤苦,得小利入大用歡喜,忘失小小而甚憂慼,聞人稱譽歡喜信之,伏匿之事悉為道說,體溫多污皮薄身臭,毛髮稀踈多白多皺,不好長鬚白齒起行,喜淨潔衣好著文飾,莊嚴其身喜於薄衣,多學伎術無所不通,數行遊觀常喜含笑,綺飾奉戒性和敬長,見人先問巧黠妍雅,性不佷戾慚愧多慈,分別好醜取與交易,柔和多哀多所恩惠,於諸親友放捨施與,所有多少不與人爭,所惠廣大,觀顧身形所作遲緩,了知世法悉能決斷,若見好人敬而重之,覺事翻疾,工於言語黠慧言和,多有朋友不能久親,少於瞋恚尊敬長老,臥起行步而不安詳,雖學于法愛欲財物,親屬朋友捨不堅固,結友不久,聞色欲事即貪著之,說其惡露尋復厭之,易進易退。以是之故為貪婬相。於是頌曰:

卒暴輕舉如獼猴,常歡喜笑又喜啼,得利大喜失甚憂,多於言語易降伏,
志惑怱怱而驚恐,自喜易詐信人語,志性多忘無遠慮,好按戒法而有慧;
貪視於色志善施,綺顧其身敬朋友,舒緩體溫為多污,喜信慚軟而有勇;
於法財色及親友,不可便踈尋即悔,諸所造學即能得,雖疾知之速忘失;
花飾莊嚴其衣服,所作不要而敬老,智者敬之有學志,通達能明而和解;
常喜出城行遊觀,美於言語亦樂聽,利口便辭能分別,所處臥坐不忍久。

柔軟性至誠,輕事不顧後,志卒不耐苦,朋友好惠施;憎長鬚喜短,自喜然而臭,巧黠多皺白,奉戒慧無礙;見人先問訊,衣薄面齒淨,有慈易從事,起行不惜財;別知人行慈,易教不很戾,佛說性如是,為應貪婬相。

當何以觀瞋恚之相?解於深義不卒懟恨,若怒難解無有哀心,所言至誠惡口麁[麩-夫+黃],普懷狐疑不尋信之,喜求他短多寤少寐,多有怨憎結友究竟,仇讎難和所受不忘,無有怨驚人怖不懼,多力反復不能下屈,多憂難訓,身體長大、肥項、大頭、廣肩、方額、好髮,勇猛性強難伏,所可聽受遲鈍難得,既受得之亦復難忘,若失法財所欲親友,永無愁顧難進難退。以是知之為瞋恚相。於是頌曰:

志性剛強深解義,普疑於人求長短,少於睡眠難屈伏,性曚難學亦難忘;
能忍勤苦叵觸近,無所畏錄不卒瞋,身口相應難諫曉,勇猛有力而剛強;
少恐尠友多怨憎,少安有反身廣大,所可作為不追悔,棄法財反不顧念;
一捨所親不思之,未曾還變亦不伏,勤力精進修大事,佛說是輩為瞋相。

云何察知愚癡之相?謂性柔軟喜自稱譽,無有慈哀破壞法橋,常而閉目面色憔悴,無有黠慧愛樂冥處,數自歎息懈惰無信,憎於善人常喜獨行,寡見自大作事猶豫,不了吉凶不別善惡,若有急事不能自理,又不受諫,不別善友及與怨家,作事反戾弊如虎狼,被服弊衣身體多垢,性不自喜,鬚髮蓬亂不自整頓,多憂嗜臥多食無節,人倩使之而不肯作、不倩不使而更自為,當畏不畏、不當畏者然反畏之,當憂反喜、當喜反憂,應哭而笑、應笑而哭,設有急事使之不行,適去呼還不肯反顧,常遭勤苦強忍塵勞,有所食噉不別五味,言語多笑喜忘重語,嚙舌舐脣然而噤齘,行步臥起未曾安隱,舉動作事無所畏難、不知去就。佛說是輩為愚癡相。於是頌曰:

弱顏愚無慈,強額而自舉,眼目不視眴,燋焠數歎息;
獨行然無信,嫉賢及懈息,常憂多狐疑,不別諸善惡;
體面多塵垢,不知善惡語,作事多憒閙,不能自究竟;
所倩使不肯,不使而反行,當畏而不畏,不畏而反畏,
應喜而反憂,應憂而反喜,當哭而反笑,當笑而反哭;
貪飲食無飽,不別反怨讎,志性喜佷戾,無慧遭苦惱;
鬚髮常蓬亂,無信喜居冥,不別知五味,多臥如虎狼;
寡見而貢高,齧舌而舐脣,弄口而喜齗,所語而多笑;
臥處而不安,諸急事難進,呼還而突前,性爾為癡相。

何謂婬怒癡相?向所說婬、怒、癡是也!婬癡、怒癡相亦如是。其與一切塵勞合者,是謂婬怒癡相。於是頌曰:

其處於塵勞,與婬怒俱合,當觀婬怒相,是為癡無慧。
一切前所說,貪欲諸垢穢,有婬怒愚行,則知不離癡。

何謂口欲心欲者?語言柔軟順從不違,身所不欲不加於人,言念輒善安隱可意。譬如好樹,其華色鮮果實亦美,口欲心欲亦復如此。於是頌曰:

其語常柔和,順從言可人,言行而相副,心身不傷人。
譬如好花樹,成實亦甘美,佛尊解說是,心口之婬相。

何謂口欲心怒者?口言柔軟而心懷毒,如種苦樹,其花色鮮成果甚苦,言柔懷毒亦復如是。於是頌曰:

其口言柔軟,而心懷毒害,視人甚歡喜,相隨而可親。
口言而柔順,其心內含毒,如樹華色鮮,其實苦若毒。

云何知口欲心癡者?言語柔和其心冥冥,不能益人亦不欺損。譬如畫瓶,視表甚好裏空且冥,口欲心癡亦猶如此。於是頌曰:

口言有柔和,而心懷冥癡,當知此輩人,口婬而心愚。
觀其口如慧,心中冥如漆,外好如畫瓶,其內空且冥。

何謂口欲而心怒癡?所言柔軟念善尠少,性不調順,或復念惡、有時不念,善惡不別,其性難知。譬如甜藥雜以鹹苦不可分別,其有口欲而心怒癡,亦復如此。於是頌曰:

其有口言欲,心懷諸怒癡,譬如醍醐蜜,雜以辛苦鹹。

何謂口麁而心婬者?語言剛急中傷於人,眾所憎惡不欲見之,無有敬者;譬如父母訶教子孫,雖口剛急而心猶愛;譬如瘡醫破洗人瘡,當時大痛,久久除愈心甚歡喜。其有口剛而心婬者亦復如是。於是頌曰:

有現口言急,而心懷婬欲,譬如夏日熱,其光照冷水。

何謂口剛而心怒者?口言麁[麩-夫+黃],所可懷念,無有慈善不欲人利。譬如苦藥復和以毒,設飲病人吐之不服,設飲消時則害人命,其口剛急而心怒者亦復如是。於是頌曰:

其口言急無親敬,心念弊惡而懷毒,常喜侵枉於他人,當觀此輩行雜毒。

何謂口麁而心癡者?言常剛急惡加於人,舉動所作心不自覺,不念人善亦不念惡。譬若有賊拔刀恐人而不能害,如是行者知為口急而心愚癡。於是頌曰:

口言剛急心不害,喜恐於人無所加,譬如拔刀無所施,口麁心癡亦如是。

何謂口麁心懷三毒者?口言剛急或善於人,又復加惡,乍念不善亦不能惡。譬如大吏捕得盜賊,其下小吏恐責其辭,又復有吏誘進問之,其次小吏鞭杖拷之,又復有吏不問善惡亦不拷責,是謂口麁而懷三毒者。於是頌曰:

口言而剛急,其心懷三毒,志性如是者,不善不為惡;
行跡若斯者,名之中間人,勤苦及安隱,是事雜錯俱。

何謂口癡而心欲者?無所別知,人與共語都無所解,不曉善惡義所歸趣;心常自念:「當何以益加於人也!」至於趣事,如所思念不失本要。譬如冥夜興雲降雨,其口癡心欲亦復如此。於是頌曰:

其有口癡而心婬,口所言說不了了,如龍興雲而不雷,口癡心婬亦如是。

云何為口癡心剛?不能施善亦不加惡,常心念言:「以何方便中傷於人?」設得便者輒危害人。譬如以灰覆於炭火,行人躡上便燒其足,口癡心怒亦復如是。於是頌曰:

口癡而心剛,不柔無惡言,常懷惡加人,不念人善利。
所言不了了,藏惡在於心,如灰覆炭火,設躡燒人足。

何謂口癡而心懷冥?不能以善加施於人,亦不加惡,心亦不念他人善惡,無所增損。所以者何?無勢力故。譬如火滅以灰覆之,若持枯草及燥牛屎,積著其上手觸足蹈,無所能燒而不成熟。所以者何?無所堪任。口癡心冥亦復如是。於是頌曰:

其口有癡愚,而心懷闇冥,都不能念惡,亦不能念善,
不能成辦事,亦不不為能,如暴中炊煮,無所能成熟。

何謂口癡心懷三毒?口無所犯不益於人,少所中傷晝夜思念:「以何方便中傷於人?」又復心念:「云何饒人?」或心念言:「不損益人。」譬如故瓶盛淨不淨,而蓋其口不見其裏,發口則現,口癡心懷三毒亦復如此。於是頌曰:

作性喜反戾,口言不了除,而懷婬怒癡,盛滿以臭穢。
譬如大故瓶,受諸淨不淨,不能益於人,亦都無所損。

其為法師,以此十九事,觀察人情而為說法。其婬相者云何解說?為講法言:「習欲多者墮於地獄、餓鬼之中,然後得出復作婬鳥、鸚鵡、青雀及鴿、鴛鴦、鵝、鶩、孔雀、野人、獼猴;設還作人,多婬放逸輕舉卒暴。仁當察此曼及人身,觀知罪垢,惡露不淨,莫習婬欲。」於是頌曰:

其多習婬色,憍慢速目燒,在人若畜生,地獄餓鬼中,生彼還自害,塵勞火見燒;欲令解脫此,隨行故說是。

設多瞋者隨其行跡,而為說法:「犯眾瞋恚墮於地獄、餓鬼之道,從惡處出當作毒獸、鬼魅、羅剎、反足、女鬼、溷鬼之類,又作師子、虎、狼、蛇虺、毒蟲、蚊虻、蚑蜂、百足之蟲;設從此道還在世間,形貌醜陋人所不媚,常當短命而多疾病,身體不完。以是之故,殃罪分明。常奉慈心,除其瞋恚。」於是頌曰:

人多懷瞋恚,眾共所憎惡,坐是墮惡道,多病不安隱,
墮鬼及毒獸,既作人下賤;能行慈心者,即除瞋恚冥。

設多愚癡為說此法:「曚冥興盛,死墮地獄、餓鬼之路,若在畜生則作癡獸,謂牛、羊、狐、犬、騾、驢、猪豚之屬;設還人道,性不決了,少眼根弱,當多疾病六情不完,生於夷狄野人之中,從冥入冥。」以是教之觀十二緣,除愚冥本。於是頌曰:

多習愚癡者,諸根不完具,生於牛羊中,然後墮地獄;
假使修學人,願度此惡道,欲得脫其冥,當觀十二緣。

設多婬怒當行二事:觀其不淨,又奉慈心。若多婬癡為講二事:空無及慈。設怒癡盛,為說二事:導以慈心,并了癡本。於是頌曰:

行慈觀不淨,攻治婬怒癡,教色諸愚者,十二緣不明。
若人瞋恚盛,及癡甚除冥,當為講慈心,十二因緣本。

若有口婬而心欲者,為說無常空寂之義也;心怒口恚唯講慈仁也;口癡心冥講十二緣。其餘四種眾病備具:一者口婬心懷三毒,二者口怒婬恚癡具,三者口愚內懷三垢,四者有人淳懷三毒。其解法師,當為此輩說法教化,令其寂然觀因緣本。所以者何?是輩種類塵勞淳厚,積諸罪殃而自纏裹,雖為現法不見聖諦,唯當教之諷誦勸進,緣是之故專在誦務,塵勞轉薄,雖不獲道,可得上天。於是頌曰:

其有行犯婬,而心瞋恚癡,當教諷誦經,及勸使為福;
塵勞雖興盛,緣是除罪蓋,因斯之方便,然後得生天。

譬如有人修治樹園,地高下之,坵墟平之,溉灌以時,拔去荊棘、穢草、蘆葦,邪生諸曲、橫出不理皆落治之,棄著垣外令其順好;樹木無礙,根生滋茂,皆悉護之令不折傷。以是之故,樹木轉大花實興盛。其修行者受法師教,除婬怒癡欲想諸穢,以是之故,行遂長成至于得道。於是頌曰:

其樹木曲戾,邪出不順生,荊棘諸瑕穢,悉落治令政。

以若干方便,修理乃得成,修行治法樹,奉經亦如是。
除諸婬怒癡,受師百千教,滅去諸瑕穢,如園師修樹。

法師說經,察以四事。何謂為四?一曰博學而得至道;二曰懷來以道,其於學問不能論義;三曰博學道德未得成就;四曰無知無道。復有四法:一曰初由法師從其啟受知義解法;二曰雖解其義不能微妙;三曰分別淺法不能至深;四曰不知其義亦不曉了。如是學法,所習唐苦。譬如兩人俱不曉泅,墮深水中,欲相免濟反更溺死;如盲牽盲欲有所至,中道迷惑竟不能達;不知義者亦不曉慧,而欲說法欲有所救,亦復如是。於是頌曰:

譬如人博學,眾善無央數,已得度無極,若人越大海。
若人淨如諦,而無有智慧,但可取其要,不能獲深義。
若習入道者,隨順不違律,以能敬受教,如是有反復。
譬如近尊者,必當獲大利,其學修行道,所求義必進。
但解進其義,而不能微妙,如人食空羹,而無有飯具。
從師諮受義,不了妙如是,不能解大道,不至正真慧。
設使不入道,不能分別說,則不解於慧,無義不了了。
如盲欲御盲,不能致所趣,無義亦無慧,譬之亦其然。

其修行者計有三品:一曰或身行道而心不隨,二曰或心行道而身不從,三曰修道身心俱行也。何謂身行而心不隨?假使行者結跏趺坐,政直端心,譬如柱樹未曾動搖,而現此相內心流逸,色、聲、香、味、細滑之念,所更不更而普求之。其心放逸不得自在,譬如死屍捐在塚墓,虎、狼、禽獸、飛鳥、狗犬狢爭食之,身定內亂亦猶其然,斯為修行道德地者身定心亂。於是頌曰:

結加趺端坐,不動如太山,其心內迷散,情猶象墮淵;
如是修行者,身定而心亂,譬若樹狂花,不成果而落。

何謂修行道地者?有心在道而身不從,身不端坐成四意止,是時心定而身不安。於是頌曰:

假使心性自調和,住四意止無他相,是時則名四意止,雖身不定心不亂。

修行道地,何謂身心而俱定者?身坐端正心不放逸,內根皆寂,亦不走外隨諸因緣也!當爾之時,身心端定都不可動,以此知之身心等定。於是頌曰:

其身心俱定,內外不放逸,寂然加趺坐,如柱定難傾。
見於生死諦,如水漂岸樹,身心而相應,疾成道得果。

修行道地,專精於道而不動轉,如是寂滅速至泥洹。於是頌曰:

講說若干之要義,如乳石蜜和食之,其無諛諂能承法,則以佛教自調順。

修行道地經卷第二